霜天曉月

※心


　　噯，你恨我嗎？
　　她曾經這麼對我說，那時候她一臉看著窗外，略為側面的臉讓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她說出這句話的語調卻平淡輕鬆的讓人覺得她應該是在討論天氣好壞一樣無關緊要的話題。
　　幹麻這麼問？
　　我不免笑了笑，對她的跳躍性思考有些哭笑不得。
　　我好奇。她這麼回，然後輕吐出一口氣，我累了。她說，然後就閉上眼在軟椅上睡著。
　　那時候我的回答是否定的，但多年後回想起來，或許那時候我是恨她的，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人心是很難搞懂得，尤其是自己的心更難了解，也許你認為自己很喜歡某個人、很喜歡他的行事風格他的想法他的一切，進而想要跟他成為朋友，然後會有不服輸的心態，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會事事都有想要跟他競爭的想法，當贏了他之後，你會感到驕傲；當輸了他之後，你會感到不服氣、甚至是憤怒。
　　這種情緒，算是什麼？
　　你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奪走了我很多的東西。過了許久後，她有天這麼跟我說。但是，恨太沉重了。
　　她的語氣依舊輕鬆，盯看著我的眼神中有著某種情緒，但我無法解讀那種情緒所意味的涵義。
　　或許，是因為那時的我太天真。
　　我總以為我十分了解她，應該要這麼做對她比較好、她不應該那麼做、她不應該跟那種人相處、她應該要跟這種人相處，這樣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我這麼想。
　　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她就像鳥兒一般渴望自由、她不喜歡被束縛、她喜歡照著自己的想法走、只要能夠自由她什麼都願意做，這是她想要的，我知道、我清楚。
　　但是，我所想的卻跟做出來的有著天差地遠的距離，口口聲聲說是為她好，處處為她著想──但，真正束縛住她的，其實是我。
　　噯，你恨我嗎？
　　或許吧，或許我是恨妳的。
　　因為妳太完美，妳擁有我所沒有的，那種我嚮往的自由。
　　我恨妳，可是，也愛著妳。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