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天曉月

＊就只是一段小小的故事











　　晚安，各位先生女士，今晚您想要聽什麼故事呢？上一次說的是有關於聖地的傳說，不知各位覺得如何？
　　嗯？名字？說的也是，我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呢，不過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說的故事，不是嗎？不如就叫我說書人吧。
　　這些故事中，有真實也有虛幻，但不管如何，已然成為歷史的這些都將成為一篇篇你我所閱讀的故事……上一次的是發生在南方的故事，那麼今天我就來說一則有關於北方某個城鎮中的故事吧，那是個信仰太陽神的地方。
　　人類因為信仰神祇而堅強、也因為信仰神祇而脆弱，但不可否認的是，神祇的存在對人類而言，或許是支柱、依靠，或者是－－哎呀，看看我這個不及格的說書人，不小心就離題了。
　　非常抱歉，就讓我們回到故事本身吧－－

　　那是發生在北方城鎮中某個名門望族中的事情，是否為真實早已無法確認，畢竟已經過了一百年了呢。擁有著鳶尾花家紋的那個望族，原本第一代的主人是這個國家騎士團的成員之一，不過後來因為在戰場上負傷，只好退隱過著如同一般老百姓的生活。
　　但後來因為了一件意外，而讓這個家族踏上了另外一條路。

　　是的，背叛神的那條道路。

　　第一代的主人愛上了森林中美麗的精靈，最後二人攜手共同度過了許多困難之後結為夫妻，或許故事中總是充滿著美麗的幻想，二人結婚之後就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不過這種故事或許只有在幻想中才會出現吧，就在結婚之後沒多久，他們產下了愛的結晶，只有人類與精靈才能擁有的，半精靈的孩子。
　　而孩子出生沒多久，美麗的精靈就因故去世了，雖然第一代主人因此而傷心欲絕，但值得高興的是，他們的孩子完完全全遺傳到了母親的美貌，看著有著和自己深愛妻子相似容顏的孩子多少也得到了一些安慰，於是他獨身照顧著這個孩子長大。
　　而這個孩子－－就讓我暫且稱呼他為第二代的主人吧，他出生時母親就去世，他只能靠著家中母親的肖像來思念及想像自己的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美麗的母親、溫柔的母親，為什麼這樣子美好的人會這麼早就前往天堂呢？他每當看著肖像畫中母親優雅的笑容時就會這麼想。
　　日復一日，孩子長大、父親老去，如此漫長的歲月中唯一不變的就是每日看著母親的肖像畫。
　　為什麼這世界上總是找不到像母親一樣美麗又溫柔的人？
　　二代主人不解的想著，他遇過了很多人、很多人類的女性，但沒有任何一個人類的女性能夠取代自己心中母親的地位，沒有任何人。
　　於是他開始尋找精靈，要是是精靈的話或許就能找到和母親一樣的人吧？
　　之後，在他繼承了所有的家產之後，幾乎是開始瘋狂的尋找精靈女性，邀請她們來到家中作客之後，那些精靈再也沒有回去過。
　　啊啊，但是還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母親，為什麼呢？此生陪在他身旁的人，一定得要和母親一樣的人才行，啊啊，原來他是這麼深愛的母親。如果他能夠取代父親就好了，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是父親呢？
　　第二代的主人一邊尋找著和母親相似－－或許該說和自己幻想中母親一樣的女性，可憐的人，到了這邊已經完全的瘋狂了吧。
　　但就算有再多的家產，也有揮霍完的一天，而這時候，那個女性出現了。
　　雖然和母親一點都不像，但那對紅色的眼睛卻和自己的母親一模一樣，她在某天因為別人的引見而來到了這個地方，那名女性－－就讓我們稱呼她為鳶尾花吧。和鳶尾花一般優雅的人類女性，鳶尾花一眼就愛上了第二代的主人，她說服了自己的家族之後和第二代主人結為連理。
　　但是鳶尾花並不知道自己丈夫隱藏的極好的過去以及那份已經瘋狂的愛慕。
　　他們依然生下了孩子，這個孩子出世之後，也遺傳到了第二代主人的容貌，和鳶尾花那對鮮紅色的雙眼。
　　而第二代主人依然扮演著溫柔的父親、丈夫；然後一邊繼續尋找著精靈女性，他心中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而扮演角色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他非常有自信能夠騙那朵單純的鳶尾花一輩子－－直到她死。
　　但他們的孩子不僅遺傳到了母親的容貌，也遺傳到了他的智慧。至於孩子－－就讓我們稱呼他為小鳶尾花吧。
　　小鳶尾花在父親及母親的關愛之下長大，但他卻發現了父親溫柔笑容下的秘密。
　　他發現了那個不應該被知道的秘密。
　　小鳶尾花心愛的小球滾啊滾，滾啊滾，滾到了他沒有見過的一扇門前。那一扇門和家裡其他有著華麗雕花的門扉不同，它很簡單，就像是僕人房門那樣，就只是個簡單的木門，但上面卻用著大鎖鎖住。小鳶尾花感覺到那扇門後面一定有著什麼他和母親所不知道的秘密－－甚至連什麼都知道的父親也不知道。
　　察覺到這一點的小鳶尾花，興起了要打開那扇門的念頭，但是怎麼樣也無法打開那個大鎖，於是聰明的小鳶尾花想到了只要等人來打開就行了。
　　可憐的孩子，他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小鳶尾花高興的離開了那個房間後決定明天要偷偷的埋伏。
　　隔天小鳶尾花又來到了那個小房間前，他看見了走廊角落有一個小櫃子，高度正好能夠把他藏起來，再加上走廊並無任何的陽光，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他躲在那裡。於是他拿著父親和母親送給他的小熊玩偶，一起躲到了櫃子旁邊，等待那扇門開啟的時機。
　　等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小鳶尾花也迷迷糊糊的墜入的夢鄉，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被金屬敲擊的聲音所吵醒，小鳶尾花偷偷探出頭往那扇門的方向看去，前來開門的是他的父親－－和一名從未見過的精靈女性。
　　小鳶尾花在父親領著那個精靈女性走進門後之後，也慌慌張張的跟在後面，那個精靈女性是誰呢？為什麼父親會帶著她來到這裡？母親知道這件事嗎？
　　小鳶尾花安靜的偷偷跟在二人後面，那個精靈從未開口說話，眼神只是直直的看向前方，然後跟在父親的後面。
　　沒想到門後藏著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樓梯，小鳶尾花小心的壓低自己的腳步聲，他跟著二人不斷的往下、往下，大約走了等待一壺紅茶泡好的時間，他們來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門前。
　　小鳶尾花十分驚訝的看著那扇上面充滿不認識的符號的大門，他看著自己的父親輕觸了幾個符號之後，那扇門緩緩的打開。
　　父親和精靈走進之後，小鳶尾花沒有任何猶豫的也跟著後面走了進去，但他才剛踏入的那一瞬間立刻感到一股從骨子裡竄起的寒冷。他看著整個房間，房間內的擺設及擺設物品幾乎讓他不能呼吸。那個總是溫柔笑著的父親，他的笑容不再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瘋狂。
　　他曾經看過的肖像畫－－祖母的肖像畫幾乎貼滿了整個房間，然後房間中是無數的－－
　　小鳶尾花想也沒想的，像是逃命似的跑出那個房間、跑出那扇門。
　　但已經開了的門就算關上之後，想要被改變的事實卻依然存在。
　　不能和母親說、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這件事情。小鳶尾花回到自己房間之後下定了決心，如果母親知道後會怎麼樣呢？他要保護自己的母親才行。
　　下定決心的小鳶尾花依然和平常一樣生活，但他再也不信任自己的父親，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麼的瘋狂。
　　但不知道為什麼，從那天之後，母親的笑容卻漸漸的消失，和小鳶尾花一樣的紅色眼眸充滿著陰鬱，也不再看著他、不再和他說話，而父親卻和以往一樣，只是他也不再和母親有任何多餘的談話。
　　－－莫非是自己那天的行蹤被父親發現了嗎？
　　小鳶尾花害怕的不敢面對自己的父親，但面對現狀他也無力做改變。如果向神祈禱的話－－向太陽神祈禱的話，是否會好轉呢？他希望母親能夠像從前一樣溫柔而開心的笑著。
　　小鳶尾花每一日每一日都向太陽神普萊恩祈禱，甚至寫了信希望能將自己的祈禱傳達給神子知道，但那些信件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始終沒有任何回覆。
　　就這樣，那一天依然無情的到來。
　　這一天是母親的生日，小鳶尾花一早醒來之後就到了花園採了母親最喜歡的鳶尾花當作禮物送給母親，希望看見鳶尾花之後，母親能夠再度展露笑容。小鳶尾花依然向太陽神祈禱著，母親笑容再次回到臉上的一天。
　　偷偷溜出家中前往鎮上的時候大家都說只要向太陽神祈禱的話不管任何情況都能夠好轉，天真的小鳶尾花也這麼相信著，就算沒有任何的回應他也是每日都寫信給教廷，希望能將自己的願望傳達給偉大的神子知道。
　　他帶著鳶尾花前往母親的房間，對了，今天也讓母親出來走走吧，花園裡的鳶尾花已經開放的很美了，母親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畢竟那是母親曾經細心照顧過的花園。
　　小鳶尾花帶著笑容打開了母親房間的房門，但房內的景象卻立刻令他的笑容消失。
　　母親的房間中擺放著滿滿的鳶尾花，深紫色的鳶尾花、粉色的鳶尾花，各種鳶尾花散佈在房內任何一個角落，而自己的母親則安靜的躺在床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她的胸前，插著一把刻有家紋的短劍。
　　可憐的孩子，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幾乎顫抖著身子走向母親，母親平常最喜歡穿的粉色洋裝已經染上了暗紅，小鳶尾花輕輕搖了搖母親的身子，對了，或許母親只是睡過頭，這只是想要捉弄他的小遊戲。
　　但不管他怎麼搖、他怎麼喊，母親依然緊閉著雙眼；熟悉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小鳶尾花回頭，父親依然帶著溫柔的微笑站在房門口。
　　－－這些花是我送的，你的母親很高興呢。父親這樣說。
　　－－不過，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你有想過嗎？親愛的孩子。父親走進房間，黑色的皮革長靴踩髒了地板上的鳶尾花。
　　－－親愛的孩子，要是你沒有發現那個秘密的話，你的母親就不會死了。父親眼神中帶著憐憫的看向已經陷入長眠的母親。
　　－－就算向神祈禱，你的母親也不會再醒來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神。父親回頭看向他，眼眸中滿滿的嘲諷。
　　－－你每日向神祈禱，但神有幫助你嗎？看吧，太陽神依然高高在上，並沒有因為你、或是因為你母親的死感到哀傷而流淚。父親依然帶著笑容。
　　－－可憐的孩子。
　　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之後，轉身走出房間，留下他和他的母親及滿地的鳶尾花。

　　故事就到這邊結束……後續？雖然我也想知道故事的後續怎麼了，不過遺憾的是連我也不知道呢。時間也不早了，就讓我們在這邊劃下句點吧。請問這一次的故事怎麼樣呢？下一次什麼時候再見面我也不清楚，不過當有了新的故事之後，我們就能再相見的。
　　那麼，願太陽神的聖光保佑您。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