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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也寫到心都要碎了(?





  從小,他就只知道追逐著總是站在他前方的師兄,深怕自己哪天會被所敬愛的師兄拋下。對他而言,那位不管發生何事,總是溫柔待他的師兄早已是他心中所有的一切。
  ──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所敬愛的師兄,張誥。
  此字不書石,此字不書紙;
  書向秋葉上,願逐秋風起──

  「我已經想過了,我要成為像爺爺一樣的名將,替我們大魏打下大片江山──」
  暮雲看著張誥帶著自信的笑談出自己的心願,他的心似乎被什麼緊緊拉扯了下。
  又來了,張誥總是在他不知道時又走的更遠,如同現在。
  現在張誥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自信,已經找到自己想做些什麼大事的張誥就像是被今夜月光所壟罩般閃耀,有些刺眼、但卻溫柔的光。自小開始,張誥總是走在他的眼前,替他鋪下他該走的道路,偶爾,會回頭笑著等他追上前去。可,在他好不容易追上張誥,和他並肩走了一段之後,張誥又先行一步走在他前方。
  什麼時候,才能走在張誥身旁?
  又什麼時候,他才能不用再害怕張誥哪天拋下他?
  「暮雲?」見他神色有些古怪,張誥關心的看著他。
  「沒什麼。」暮雲回神搖頭,要張誥別擔心,稍稍躊躇了一會,暮雲才故作開朗的試著接上話:「我還以為……張誥你想當的是劍士。」
  聽了,張誥只是露出一抹稍嫌沒落的笑容,但隨即又換上和平常無異的溫柔笑容,讓暮雲以為,方才看見的只是他的錯覺。
  「不,我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比起我,暮雲你比我有天份多了。」
  「怎麼會!」他忍不住高喊出聲。
  「哈哈,謝謝你。」張誥眼中滿是笑意,「不過你放心,我已仔細思考過了。比起當個士卒,我更希望成為將領替皇上做事──再者,兵法確實有趣,近日我可是越看越有心得呢!」
  如果,他再磨磨蹭蹭的話,張誥又要離他更遠了──想到此,暮雲胸口一陣悶痛,他不清楚這份緊緊壓著他心口的情緒是什麼,但他的確不想被拋下、他想要和張誥站在同樣的地方,看著同樣的事物。
  「那──」暮雲東想西想,心底也有了結論,他抬眼認真的望著張誥:「我要成為你底下的第一大將,如果是柏喬的話,我心甘情願在你的麾下。」
  如此一來,他不用再擔憂自己被張誥拋下,也能一直站在他身邊。
  聞言,柏喬先是訝異的睜大眼,隨即又換上欣喜的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暮雲!」
  「嗯!」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於張誥的那份感情,僅僅是對張誥的敬愛罷了。沒想到,這份感情卻在他也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的往他所從未想過的地方擴大。他想追上張誥、他想和張誥並肩走在相同道路上、他想要隨時身旁都有張誥的陪伴──這已經超越了崇拜和尊敬,他很喜歡張誥……或者說,他愛慕張誥。
  而張誥對他也抱持著同樣的情緒,否則,那天夜裡,張誥不會對他做出那些事。
  想到張誥吻了他又對他做出更深入的事之後,暮雲臉上溫度迅速高升,連忙用力搖頭,想將滿腦旖旎甩出腦中。
  「怎麼了?」將他方才的舉動從頭看到尾的張誥不免失笑。
  「柏、柏喬!」他怎麼又神出鬼沒?!
  張誥走到他身邊坐下,打趣的看著暮雲臉上紅暈,「想什麼?臉紅成這副德性。」他知不知道,這副模樣還頗誘人的?
  「沒什麼……」知道張誥故意問他,暮雲有些賭氣的撇過頭不看他。
  張誥只是伸手撫上他的臉,要暮雲看著自己,「真的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暮雲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近距離對看,臉上的熱度不退反升。
  「色不迷人,人自迷。」張誥輕嘆了口氣。完蛋,他真的很可愛。
  「什──」暮雲才剛開口,張誥就直接覆上他的唇,還不忘放肆的將舌探入他口中翻攪著他的,原本放在一旁的手也環上他的腰,將他壓的更近。暮雲直接感受緊壓著他下方的灼熱,臉又紅了幾分。
  「柏、柏喬……現在……」是白天。
  好不容易掙脫張誥的唇,暮雲試著抗議。
  「我鎖門了,」張誥笑著說完,又啾了他一下,「沒關係的。」
  聽了,暮雲先是猶豫了一會,才緩緩將雙手環上張誥的肩──沉溺在張誥所帶給他的情慾中,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少室山時,自己和張誥二人所許下的約定。
  他似乎看見,他們能在一起的夢,已經不遠了。

  對暮雲而言,張誥如同他的月。
  總是走在他的前方,溫柔的引領著他,不論他遭遇到什麼樣的挫折,總是靜靜的陪著他。將他的溫柔完完全全給予他,也因為張誥的溫柔,暮雲不管遭到什麼樣的欺凌、小時被其他人如何嘲笑,他都能夠堅強的站起來面對。
  這一切,全是因為張誥。
  他也曾經以為,張誥和他必能永遠在一起,如同在少室山的那晚,他和張誥二人所許下的約定般──張誥成為大魏第一名將;而他,成為大魏第一劍士,二人合力替自己的國家打下大片江山。
  可,眼前的現實卻狠狠的敲醒他。
  暮雲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除了心仿若被狠狠刨下一大塊般的痛楚蔓延全身之外,他再也無法思考。蘭茵的啜泣聲是如此刺耳,身旁的芝茵對他說了什麼、久悠用何種目光看著他,他全不知道,唯一的現實是身穿數箭,靜靜躺在河岸上的張誥。
  過往的一切再次在他腦中浮現,張誥怎麼可以就這樣拋下他?
  ──明明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明明約定好了,他們要一同奔馳沙場。
  ──明明對他說了,他也愛他。
  暮雲顫抖的伸出手,輕撫上張誥的臉,和以往不同的溫度急速竄上他的手,除了異常的冰冷之外,他再也感受不到屬於張誥的那份暖意;而總是帶笑的溫柔眼睛,再也不會睜開;那雙曾經牽著他、保護他、愛撫他的大手也不會再如以往般摸摸他的頭安慰他說,這不過只是個噩夢。
  「柏……喬……」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乾澀的喚了張誥的字。
  從小自大,他都是這麼喚他的,張誥說,他喜歡聽他喚他柏喬。
  「柏喬──」他又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暮雲伸手輕搖了搖張誥的身子,或許,他只是受了傷因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或許,他只是想捉弄他,等他來叫醒他,張誥就會起身向他道歉說這又是另一場戲。
  「……柏喬!」叫了半天,也搖了半天,但張誥卻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暮雲驚慌的拉高了聲音,「柏喬──!快醒醒啊,柏喬──」
  他知道的,張誥再也不會回來,他死了。
  可,為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了張誥,老天卻是把這殘酷的事實血淋淋的放在他眼前?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張誥?為什麼他無法跟在張誥身旁保護他?
  滿腔的悲傷、後悔、不甘、痛苦,在聽見久悠那聲驚呼之後化為憤怒。
  ──為什麼要殺了他?
  ──為什麼蜀賊總要放肆的妄想侵占大魏的土地?
  ──為什麼!
  暮雲憤怒的看著眼前殺了張誥的兇手,那名身穿黃色戰甲的大魏戰士,只消一會功夫他便殺了眼前的男子。
  但張誥卻再也不會回來,而他的憤怒他的痛苦他的心酸也找不到可發洩的出口──


  許久以前,文采比他好太多的張誥曾吟了一段詩。
  『此字不書石,此字不書紙;書向秋葉上,願逐秋風起。』
  『這什麼意思?』暮雲有些困惑的看著不算寫完的詩句。
  『──此字為相思。』張誥只是笑了笑,說出解答。
  ──若我替你報仇的話,柏喬,你會高興嗎?
  ──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高興呢,柏喬?
  「書向秋葉上,願逐,秋風起──……」而他滿腔的思念,又該向誰寄託?


Fin


後記:
總算把這系列寫完了,最後一篇也是最難寫的一篇
在寫完第二段之後我險些寫不下去,柏喬的死對我來說打擊真的太大了,光回想起白水谷那一段就想哭Orz
很久沒有提筆寫東西了,我真的深深覺得我應該把我家辭典挖出來從頭到尾再讀一次。
另外,文中所引用的詩句摘自《九龍策˙奔月》(綠痕/禾馬文化)第80頁。其實後面還有一段,不過因為這幾句最能符合這篇文我想寫的東西,所以僅用這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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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琿/紺/艦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